翎翎的生活日誌

不知過了多久，皇苑花園外傳來女人的嘻笑聲，我被這嘻笑聲驚醒，剛剛竟然想著來到完美世界的這段日子想的出神，看來是軒轅的嬪妃們來皇苑花園賞花了吧？這賞花也僅是她們的唯一娛樂，我得趕快收拾收拾，不然遇到她們可不是甚麼好事。

我將青斐的畫像收進木盒裡，免得折到，抱著晴夢的玉琴，便從側院離開了皇苑花園。這晴夢走的匆忙的，連自己最寶貝的玉琴都忘了帶走，想必剛剛露西法那一番言語讓她吃驚吧？而四郎又是怎麼的，怎麼也匆忙離開呢？到底有甚麼事情要去處理啊？

來到了內宮，找著晴夢的寢室，雖然都在這住個把天了，我曾沒有仔細看過這皇城長的甚麼樣子，終於在一個有假山與池塘的院子內發現晴夢的影子，晴夢寢室的門未關，她呆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在想些甚麼。

「晴夢？」　我走向前詢問，她連我的腳步聲都沒發現。

「詩涵，妳來了！」　晴夢嚇了一跳，抬起頭看著我。　「唔！還勞煩妳幫我把玉琴拿回來……」　她急忙站起，接過玉琴。

「妳……」　我有些不好開口，即使我知道晴夢一定在想楊孟溪的事情，但我知道楊孟溪堅定的決心，我也不好再多說些甚麼。

「終於要分開了……」　晴夢笑著說，她的眼裡含著淚水。　「我是真的不想忘記妳。」

「我也是……」　我微微笑，揉揉她的臉頰，擦掉她掉落的淚水。　「晴夢……這戒指……能讓我帶回去吧？」

「……」　晴夢看著我手指上的指環。　「其實，我也想留著哥哥身前都還帶著的東西。」　她凝視著指環上的赤玉慢慢說著。　「但……若是哥哥，他也會希望能跟妳一起回去的。」

「晴夢，謝謝。」　我微微笑。

「詩涵，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妳。」　晴夢突然正經了起來。　「有關羽族的靈合儀式。」

「嗯？」　我怔了征身，是那個若與其他男子再次交合就會噴血而死的儀式誓言嗎？

「因為妳並不是羽族人，所以並不會受靈合的誓言約束。這樣……妳可以懂得我在說甚麼嗎？」　晴夢說的有些含糊，但是她的意思我是懂得。

「意思是說，我就算回到了現實世界，也可以像正常的女人一樣過我自己的生活嗎？」　我沉沉的說著，眼裡有些落寞。

「嗯……」　晴夢沉下了臉。　「雖然我知道我這麼說根本違背自己的心意，但是哥哥也會希望妳能幸福的。」

「晴夢，妳根本不需要去顧慮這些，表達真實的自己！」　我抓著她的肩膀，直視她的眼神，我不要晴夢認為我是這麼容易忘記青斐的人。　「就算我回到了我的世界，青斐永遠活在我的心裡，永遠活著。」

「詩涵……」　晴夢埋進了我的懷裡，她就像小孩般的嬌小。　「我可以跟他說吧？要他不要這麼輕易的忘記我！我也不會忘記他的，真的不會……」

「晴夢……」　我軟下了胳臂，與她一起坐在椅子上，我知道晴夢想表達的是甚麼，她想要楊孟溪不要忘記她，當然她自己也不會忘記楊孟溪。

「他應該明白我的心意，他早該明白的！」　晴夢扯著我的袍子，淚水擦拭在我胸前。　「我真的好矛盾，好矛盾啊！終於知道哥哥當初愛上妳的心情了，那真是好痛苦啊……愛情為何讓人那麼痛苦……」

「……」　青斐早知道這種痛苦，所以才不願意晴夢也受這種煎熬，他也早就與楊孟溪協議過了，只是這樣留給晴夢的只是更多莫名的痛楚啊？　「晴夢……」　我順著晴夢的後背的曲線，輕輕的拍打著，想給她一絲安慰。

我知道楊孟溪對她的感情，也知道楊孟溪的壓抑，更知道楊孟溪是為了晴夢好，才不說破這段感情，當然，楊孟溪不可能留在這個世界，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目標是甚麼。

我沒有辦法在改變甚麼，只能要晴夢面對現實嗎？在這個世界裡一定會有能讓晴夢幸福的男人，即使不是現在，在不久的將來，當我們離開完美世界的將來，一定會有真心對待晴夢的男子出現，到時……我們也許都深藏在晴夢記憶裡的小角落了。

「詩涵，若是妳！若妳是我，妳會怎麼做呢？」　晴夢抬起臉，淚水已弄花了她臉上的胭脂。　「羽族人崇拜愛情，怎麼我也不能甚麼都不做，就讓他離開。」

或許，我們都想得太美好了，晴夢有著跟青斐相同的性格，他們對愛情是這樣的崇聖。若我是晴夢……我會怎麼做呢？我會怎麼做，答案不是很明顯嗎？我當然會不顧一切的，即使最後的結局是悲劇，我也不會讓我自己留下遺憾。

「去跟他說吧！去跟他正式的表明自己吧！」　我拿出手帕，慢慢擦拭她花掉的妝。　「晴夢……若我是妳，我想我會自己跟他表明清楚吧！」

「詩涵，妳是真的那麼認為嗎？在妳們那個世界的女人都是這麼做的嗎？」　晴夢扯住手帕，想要我再次回答她的問題。

「不！是我想這麼做的……」　我放開手帕，將手撫在木盒上，打開木盒看見青斐的畫像。　「我只不想有遺憾的感覺……」　慢慢攤開青斐的畫像，我也想讓晴夢看看這張畫像。

「是哥哥……」　晴夢微笑，嘴角揚起的是看到青斐的幸福感。　「他看起來好開心……就好像等妳投入他懷抱樣的……」

「妳也是這麼覺得嗎？晴夢。」　原來不只有我有這種感覺，連晴夢也這麼認為，青斐的笑臉，就像專屬於我。

「嗯……」　晴夢微笑點頭，看到了青斐的畫像多少有些安慰。　「這就是他看著妳的神情啊！」

「晴夢，這畫是楊孟溪畫的！」　我已有些沉不住氣了，看著晴夢這樣壓抑，無論如何，身為女人也想得到這樣一點微薄的幸福。　「晴夢，妳去表達真實的自己吧！楊孟溪能畫出這樣的青斐，他一定也能明白妳的心意的！」

「詩涵……」　晴夢征征身子，有些吃驚。

「晴夢，不要有遺憾，即使最後的結局非妳所願，但是至少沒有後悔過！」　我抓住晴夢的手，認真的看著她。雖然我明確的知道楊孟溪的決心，但我還是想為晴夢做點甚麼。

「詩涵，妳真的這麼想……」　晴夢鼓足了勇氣，回答了我。

「是的，妳去表白吧！至少至少有這麼做過！」　我再次篤定的回答晴夢，雙眼透露出我的真心。

晴夢征征身子後，手伸進懷中，拉出了一段細繩，這細繩與她胸間的羽毛項鍊捆在一起。她小心翼翼的解開細繩，將細繩放置我的手心。我有些懷疑看著這手工精細的繩索，似乎是用好幾種金絲與銀絲編織成的，宛如幸運繩般的編織方法。

「這是……」　我看著繩索提出質問，這樣的長度就像是項鍊，晴夢拿出這東西想告訴我甚麼呢？

「這是母后編織給我的『綿情索』。」　晴夢解釋著繩索的由來，她微微笑。　「這情索繫與情郎與自己之間，若情郎的心有自己，繩索亦不會掉落。若情郎心有他屬則情索自然會斷。」

「妳要用這繩索？」　我有些驚訝，沒想到有這種東西？

「我要與孟溪一人繫上一條綿情索，若他心無我，兩條繩索都會掉落，若兩心相印，則繩索會共存。」　晴夢將那繩索分成了兩半，一條繫與自己手腕，另一條拿在手中。

「晴夢。」　我不確定晴夢打著是甚麼主意，但要用這個方式確認楊孟溪閃爍的心，是最直接的方法。

「詩涵，我想用這歷代皇女傳承下來的綿情索，妳贊成嗎？」　晴夢看著我，嘴裡有說不出的緊張。　「綿情索將代表我最無尚的情意。」

「晴夢，不管結果如何……已定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。」　我還是不得不告訴晴夢這樣的現實。

「我知道，不管怎樣，我會告訴他我真的心意。」　晴夢站起身，眉間似乎多了股自信。　「詩涵，謝謝妳給我勇氣。」

晴夢親吻在我的臉頰邊，她開心的奔出門，手裡握緊著的是她的真情，嘴裡上揚的是她的真意。我低頭俯看畫像，面對著青斐，青斐你應該同意我這麼做吧？雖然我知道你告誡過楊孟溪，但……晴夢有選擇的權利，她應該這麼做才對的。

再度收起畫像，每每看著畫像，我都會認為畫中的青斐就像真的存在般，讓我都有股想奔向畫裡的青斐一樣，投入他的懷裡，感受他的溫度與香味，再次磨蹭在他身上，感受那永恆的幸福。

「詩涵姑娘，原來妳在這裡！」　四郎氣喘吁噓的走來，他身穿正式服飾，剛剛不知道跑哪兒去了。

「四郎啊？有甚麼事嗎？」　我有些疑惑，看著四郎走進門。

「我已請了一些人到妳的寢室外等候了，還有四郎想借詩涵姑娘的疾鷹一用。」　四郎說的簡潔，手裡捧著用牛皮封好的信箋。

「要寄信啊？」　我看著信箋，不知四郎要寄給誰。　「我招小黑出來，你等等。」

我走出了晴夢房間，來到了庭院，對空鳴哨三聲。看著四郎態度有些不自然，我便詢問。

「要寄給誰的信呢？還有妳找了甚麼人來呢？」　我一邊等著疾鷹出現一邊便詢問著。

「這封信是要寄給瞿長老的，我想請長老編寫詩涵姑娘來到妖族的過程，還有這整個除魔的歷史，我不想詩涵姑娘的功績到最後只是一場夢。」　四郎沒遮口，繼續說出。

「是……嗎……」　沒想到四郎頗有用心，若將此事蹟記載在妖族的歷史上，他想世人也難忘記黑龍將軍的存在吧？

「嗯，我還請了一些畫匠與雕刻家來，就是要將詩涵姑娘的英姿與容貌完整的記錄下來，所以請詩涵姑娘不要拒絕四郎的心意。」　四郎繼續表明心意，就將牛皮信箋交到我的手上。

「喔……」　我點點頭，疾鷹在天空上環繞三圈，嘴裡鳴叫。　「嗶──」　我鳴著長音，要讓小黑下來接下我手中的信件。

看到小黑我才突然想起，若我回到了現實生活，那小黑不就會在這個世界裡死去。雖然小黑早在胡霜霜去世之後也跟著喪生的，因為有我才得以再續誓言。我將信箋攤在手上，讓小黑用爪子將信夾住。

「小黑，幫我送信至妖族長老瞿凰燕的手中。」　我看著小黑，心裡有些矛盾。　「這是你最後一次為我做的事吧！這些日子麻煩你了，也謝謝你了。」

小黑了解我所要表達的是甚麼，他接過信箋後並沒有直接離開，反在我身旁圍繞，我明白當初胡霜霜帶著甚麼樣的心情與小黑告別，也明白當時的小黑是如此不捨胡霜霜，現在牠又要再一次跟主人道別。

「小黑。」　我再次將手攤開，要小黑把信箋先交到我的手上。　「到我手上來。」　舉起手臂要讓小黑停在我的手上。

小黑聽得懂我說的話，牠再次飛低，將信箋放入我的手掌上後，停在我的手臂上，我撫著牠的羽毛，嘴裡細喃著。

「小黑，明日在封印怨靈之門之前若你能趕回來，我就帶你回去現實世界。」